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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庄稼情 发布时间:2009-05-20发布来源:
雨夜,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窗前的核桃树叶上,发出清脆而和谐的美声,寂静的农家小院里充满了“雨打芭蕉”的节奏韵律,给农家人的心坎上吃了定心丸,久旱不雨的庄稼终于获得了新生!好雨润心田,农家人的夜晚是多么的甜蜜阿!
小院里,父亲坐在门槛上望着淅沥沥的小雨,吸着长长的旱烟锅,那烟雾浓浓地弥漫了老屋的堂前,一袋烟抽完便将烟灰磕打在门墩上,“好雨呀!终于盼来了。”父亲那清瘦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老天爷真是有眼呀,给咱庄稼人留了一条活路啊!”母亲在灯光下一边缝补着旧衣服一边答着话儿。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头发显得是那么的花白了,这是母亲沧桑人生的见证啊!作为儿女们心中都有一杆称,自从母亲生育了我们姊妹六个以后,日子的艰难愈来愈浓,就是靠着她和父亲辛勤的双手,务做着泥土里的庄稼,每年养着两头猪,还养着一圈牛的繁忙劳作,支撑着这个众多人口的家,将我们一个个拉扯长大,生活的岁月里写在父亲、母亲眼里的永远是个“苦”字。看着我们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父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他们一生辛苦太重了,“甜”那个字眼永远埋没在他们的心中……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正是父母亲生活艰难的日子,生产队按劳动日多少分粮食的时代,孩子多的人家靠分得的粮食难以度日。每遇青黄不接的季节,父亲便挑着日夜加班亲手编织的竹笼,到五十里开外的河南灵宝塬上换回那一袋袋维系生命的粮食;母亲则从田地里山坡上采摘野菜给我们充饥。记得有一年,父亲从山野里割了许多荆条,预先与河南人订了一批装苹果的荆条框,每天晚上忙到十二点过后,那时我虽已上中学,但也帮不了父亲的忙,往往夜里早已进入了梦乡。父亲的荆条框堆满了整个一屋子,他虽然很苦,但心里总是乐滋滋的。编好了一个框子,他让我将其插在另一个框子上,我乐于做这个活儿,比一比框子的大小,收口的宽窄,父亲笑了,我也乐了!当收荆条框的那天,河南人开来了一辆东风货车,村子的几位乡邻帮着父亲装上了车。可事后,生产队长却批评了父亲,说是 “割资本主义尾巴”,父亲几天里脸上露不出笑容,我们姊妹几个吃饭时都怕看父亲的脸,个个端着饭碗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默默地喝着照得见人影的稀饭……
自打农村实行责任制后,土地承包到户,父亲拥有了自己耕种的土地,再也不必偷偷去山沟沟、坡垴垴开荒地,起早摸黑偷着种庄稼了。除了务做自己的责任田外,父亲与母亲商议买了两头牛,后来发展到了七八头牛,我们几个也长大了,每遇寒暑假或星期天,放牛自然成了我们孩子的事。放牛差事不但轻松,而且站在高山上望远,穿山林吃野果,乐也兴也,尽在其中。这样,父母亲便有更多的时间精心务做责任田。那时候,人们还不习惯种行行田,父亲大早从河南人那里学到了这一手,试种了一年不但未减产,而且还双料获得丰收,很快父亲成了村里耕种行行田的能手。一块几亩地的责任田,父亲精心规划,春种玉米套种大豆,夏收小麦间种小豆,秋收玉米播种小麦,冬耕空行田预备来年播种,如此循环操作,不断更新品种,庄稼获得好收成,使得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最令人烦的是,父亲每耕种一块地,都要记载好耕种的亩数,所用肥料的多少,种子的数量。经他精心打碎土块按比例拉行耕作之后,种上玉米、小麦、大豆、小豆之类的庄稼,待收获季节,父亲最留意的是那快田地收了多少,每收获一块都亲自用称称好、记好,再清算一下是丰收了还是歉收了,这种频繁的事父亲总是乐于去做,绝不许别人说他的“不”字。有一次,母亲从山坡上放牛回家,顺路从后山沟的坡地里帮父亲捎回一袋子玉米,因不知堂屋那堆是后山沟坡地的玉米,便顺手倒在一堆玉米里,结果受了父亲的一顿大骂,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几天里他也不跟母亲说话……
前几天,父亲来城里找我,说是村上想将我已读大学的两个孩子的地留下,想征求我的意见,我二话没说便同意了。我知道父亲的脾气,庄稼人是要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离开了土地是不行的。他给我讲了许多有关农民与土地的道理,我都一一记在心里。父亲说他和母亲还想多耕做几亩田多和土地亲近些,多闻闻泥土的清香!这是父亲的一生心愿,我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他常说:“土地就是庄稼人的命,一天不去田地里转转,晚上也睡不着觉啊!”是的,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呀!
那天,送父亲去车站回家,望着父亲那驼背的身影,我想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