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回锅肉
发布时间:2009-05-20发布来源:
回锅肉是地道的川菜,不仅上得筵席,也是寻常百姓人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过去家贫,十天半月才打回牙祭,每次打牙祭,母亲都是做的回锅肉,吃了十多年,便把它深深地植入了记忆。尽管如今生活好了,食品多了,口味也挑剔了,但我仍然偏爱回锅肉,仍然隔三岔五地学着母亲的手艺,亲自操刀下厨料理出一大碗回锅肉来,供家人品尝。
打牙祭的回锅肉要肥。记得从前父亲让我去割肉,总要千叮咛万嘱咐:“割肥点的!”我便拿起钱就往外跑,父亲不放心又补充:“按到三指厚的膘割,记到!”我却头也不回地答:“记到罗!”当我跑到肉铺,在肉架前一站,便总要悄悄地伸出并拢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暗地里比量着该割哪一块,回去才不会挨骂。
母亲在灶房做回锅肉时,我就争着去烧火,按母亲的要求往灶膛里添柴千千或者柴兜兜。后来我就学会了掌握火候,煮肉时加柴千千用旺火快快地把水烧开,然后添柴兜兜用小火把肉煮到六成熟。我知道熬肉时火不能太大,等肉熬成灯盏窝后,母亲就该放甜酱、豆瓣、酱油了,我便赶紧塞几根柴千千把火烧得通红。等母亲把蒜苗倒进锅里,就不用再添柴了,靠灶膛里的余火和锅里滚烫的油就能把蒜苗炒熟,而且青青的蒜苗色彩依旧。起锅时,母亲总要捻一片油漉漉的肉放进我嘴里,我便吧嗒吧嗒地嚼得嘴角直流油。掸锅饭也照例归我,蹲在灶门口,我三口两口就把一大碗掸锅饭刨完了。
母亲做的回锅肉忒香,母亲煮的萝卜汤更香。一大锅切得厚厚的苕田萝卜,用一灶柴就煮得浠溜粑了,那汤甜甜的特别好喝。用萝卜蘸自家做的豆瓣酱更是味道好极了,吃进嘴里滚烫滚烫辣孚辣孚的,直吃得嘘嘘地喘气冒一身热汗,暖和得我耳朵上的冻疮直痒痒。
人常说:穷日子不好过,母亲却把我们的穷日子料理得很温馨。煮汤的萝卜,她用刀把皮薄薄地打下来,洗净晾干后丢进泡菜坛泡成“洗澡”泡菜,头天晚上丢进去,第二天早晨捞出来,再滴几滴熟油辣子,红白相间,不仅色泽鲜艳,吃起来更是脆生生的特别送饭。若遇新煮焖锅饭,我便热腾腾地舀一大碗,泡上头天剩下的茶水,就着泡萝卜皮,真应了那句老话:“好看不如素打扮,好吃不过茶泡饭。”我可以一气吃它三大碗。那一大斗碗回锅肉,被我们几弟兄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只剩点蒜苗和油汤汤,母亲也舍不得倒掉,第二天必定要买一厢豆腐和半斤蒜苗,伙起来烧一大锅,全家人又可以吃一天了,而且照样的香,丝毫不比麻婆豆腐逊色。
打牙祭这天仿佛过节,只要父亲一发话:“明天割两斤肉来打牙祭。”晚上就会激动得我久久地睡不着觉,就总要梦见把回锅肉吃了个够,难怪有人赌咒发誓:“哪天老子当了皇帝,就顿顿都吃回锅肉!”我便在梦里饱享一回顿顿吃回锅肉的极品人生。其实也难怪,那时穷,平时只吃些炮打四门的豆芽小菜,吃得人涝肠寡肚地直吞清口水,就盼着打牙祭狠狠地嗨它一顿。打牙祭就仿佛给机器的零部件加油,把它彻底地润滑润滑。加一次油运转过十天半月,直到清水常流时,就表示肚子里的零部件又生锈了,便又打个牙祭来润而滑之。如此周而复始,穷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啊!温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