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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两篇:
罗哈
第一篇 亚热带雨林
午后的那场大雨
是走在季节边缘的一次突变
亚热带雨林终于忍不住伤悲
感慨的泪水总要在毫无机会的时候汹涌而出
我望着紫色的天空渐渐苍白
我望见秋风开始从林子里穿行
我望见厚厚的雨林上空不曾停留一只鸟
季节与季节的搏杀
受伤的只是那些期待而又脆弱的心灵
而风总是行色匆匆
雨林失去的
是又一年绿色的梦想
阳光里的回忆
——怀念我大一大二时的生活
早春的晨风把窗户吹得停停作响,窗外清洁工扫路的声音刷刷的吹拂着耳膜。清晨醒来时,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想用一段精致的文字,写一个飘洒如风的签名档。恍恍惚惚之间,校园的广播音乐又响了起来,那些熟悉的旋律,萦萦绕绕,似乎总想把我拉回记忆里某个悠远的年代。97年的秋天,那个好奇又迷茫的季节已经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心头仿佛还留有失落的痕迹呢。其实那时情怀如风,心淡如水,恢弘的理想从来就不需负重。我就这样悠悠的想着,感觉又回到了从前。我猛然想到今天原是自己的生日,做白日梦时总把年纪淡忘了。记得13岁那年,我说我要永远生活在13岁,生活在蝴蝶漫飞的阳光空气里。顽皮的梦想终究没能实现,时间掩埋起来的岁月全都变了颜色。记忆里的童年如今披着金色的霞光,那段黄绿色的岁月也悄悄逝去了,现在,是青涩的季节。唯有怀念,怀念,怀念过去,怀念童年的伙伴,怀念懵懂的岁月,怀念小学时的快乐,怀念中学时的得意,怀念在亲戚家里度过的日子,怀念离去永不相见的人们,怀念我大一大二时的生活,怀念一切一切的不再……
怀念是条感伤的内流河。
阳光里的回忆,从1997开始——
97年那个炎热又繁忙的夏天悄悄过去了,我和ZHKY一起来到了学校。接待我的是个96级的师兄,他无声的笑容我记得很清,因为什么事他都帮我办好了,买毛巾的时候,他还帮我出了一块多钱。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见到他的时候,我总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搞不清该不该还他的钱——“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人类永恒的Hamlet式的烦恼啊。喔,Hamlet,忧郁的王子,你这永恒的人类式的烦恼啊!
我的寝室在315房间,那是栋破旧的小木楼。刚来的那天,就有几个老乡来找我,那个晚上,我是不是跑到了西区呢?
那时的惆怅和失落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我已经无法揣摩了,只记得很想跟老乡在一起。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过去的辉煌与荣耀都已不再了,在少年班这块温热的土壤上,我是平凡与渺小的。寝室里有三个是城镇来的,他们个子高大,意气风发,XQZH是优秀的榜样,ZHLCH总是一副自信又倔犟的样子。那时我的目光就是如此小心翼翼,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傻,可笑的头发,土气的衣服,局促的举止,忧伤的脸孔……我的心却为此而越发狂热起来,梦想的种子随时可以在陌生的土壤里发芽。我知道我的适应能力差,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生活。我想不久终会有人看见我的才华,惊讶外表秀气的罗哈竟然如此锋芒。
军训生活实在是浪费时间,后来我感到极度厌倦,能不去的就尽量不去。不过,那段日子倒也挺平和的,怀乡的感伤,陌生的慌张,都被一律的口号声淹没了。正式上课的前几天,我坐在教室里,心里一片茫然,只感觉同学们尤其是班干部都在轰轰烈烈的生活着,女生们则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一样挤在前排,而我,唯有沉默是最好的姿态。我悠悠的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我究竟属于哪个遥远又寥落的星球。在好奇的眼里,科大如此绚丽神秘,课本上的名字那般伟岸高洁,未来的纬度里灯火通明。
第一个学期是怎么结束的,我实在无从记忆了,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半期已过,然后天天盼望放寒假。数学分析在半期时举行了一次考试(这是少年班的惯例,题目颇难,大概是那些心理学老师们想遏止一下这帮天才们的狂妄)。
我最初打算只在洒有阳光的课桌上写这些东西,所以取名叫“阳光里的回忆”。上午,我随着太阳的升起而不时的换到前排,下午,随着太阳的降落而不时的换到后排。但没有阳光的夜晚是如此漫长,说不准明天又是阴雨蒙蒙的天气呢,真的完全这样也未免太牵强了吧。尽管我想这些飘零的记忆碎屑,写下来不会太长,
但今夜,我必须顽固的回忆下去——
网友说青春的不朽是夏夜静开的昙花。
网友说无知的岁月铺开无悔的路。
那次数分中考把大家都打击了一把,只有几个有80多分,不及格的近一半,我呢,60多分,还好,我想。在此之前的一个晚上,张老师要我把上个星期的智力测验题重做一次,我感到很是惊慌,问:“是不是我上次做得太差了?”——我相信那时的样子比问题本身还要笨拙。自习结束以后(想起来了,大一时张老师让我们晚上都在1302教室自习,不能缺席,班长在7:00钟的时候开始点名),我一个人走在靠近校门的那条南北过道上,左边是高大的梧桐树,右边是行政楼,高高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树叶在秋天的晚风里束束作响。我的心里涌起一股
难以名状的悲凉,眼泪啪啪啪的掉了下来,我用牙齿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爸爸妈妈恐怕早已入睡了,还有姐姐,他们肯定无法想象我现在的处境。至于往昔的朋友,正在高三的同学,只想我生活在快乐的天堂里。我的心情,也只有天边几颗闪烁的星星知道了……那是来到科大第一次伤痛的哭泣吧,就在那个冰凉如水的深秋夜晚,就在我最爱的“亚热带雨林”的边缘……
科大是一个渺渺的世界,多少的人在这里做着翩翩的梦想。我常常想,这里的空气溶解了这么多人的生活,为什么它还是如此清新淡薄,这里的土地上飞翔着多少人的梦想,为什么科大还不是一片蓝色的汪洋。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我尤其觉得科大是一个辽阔的世界,东区像是东半球,西区就是西半球,我们一周两天踩着辆破自行车从东西半球上来回往返, 中间还要跨过一条川流不息的海峡。那从未迈进的北区,在太阳黑子得意的7月,是不是也能,至少在睡梦中看见美丽的极光呢?我喜欢西区那空旷而略呈荒凉的景象,天高云淡,站在高低起伏的草地上,有种振翅欲飞的感觉。东区一教和图书馆之间,艺术中心周围,是一些高大茂密的树木。那是整个科大最美的风景了,这小小世界里的亚热带雨林,你想到了什么?山麓里的映山红,峭崖上的雪莲花,温水池塘里的原生体,燃烧星球上的火山口,萋萋荒草洲上的流浪鸟,寥寥回忆画中的夏草虫……
走在雨林旁的小路上,形同游弋于一条绿色的长廊。抬头茂密的梧桐叶撕碎了天空,在微风中相互偎依嬉戏,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倾洒下来,和影子一起在行人身上顽皮的涂画着。在绿色拱幕的遮掩下,这里的天空也显得更为高远又明净。不时有穿黑衣的小鸟在枝头草地上飞来飞去,它们悠闲的目光打量着来去匆匆的青春脚步。下雨了可以听见随风起伏的沙沙沙,雨滴从一片树叶滚落到另一片树叶。春天会有无数飘香的小花,夏天的雨林更绿,秋天橙黄的落叶在风中飘零,冬季的雨林也会有几丝萧瑟,只剩下园艺工人系上的白色围裙格外注目。
阳光里的回忆,远没有童年印象的飘洒,或许成长就意味着烦恼,年少注定些许忧伤。其实,97后我也有许多快乐的时光,但统统被时间掩埋了,也只有在烦闷焦躁的时候,我才愿意掏出本子与自己对白,直到心情的天空散去满天的乌云。
我记得那天中文写作课上老师称赞我的文思不错,偶尔会有人说我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还有,在寝室足球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在中秋夜的草地上和同学们玩丢手巾的游戏,在荧荧夜色中一起爬大蜀山看流星雨……
阳光里的回忆,多好的题目啊,我的快乐和我的骄傲,我的未来和我的理想。可是,我知道这些文字只能给一个人看,因为我总是怀着失落的心情寻找过去。所以,阳光下的回忆也只是片面的影子,谁能够把过去的悲欢哀乐,一点一滴,毫无遗漏的记下来呢?
真实的回忆只是生活片面的影子,不,回忆只是生活片断的真实影子。
还是回到97年吧,那个梦幻与秋风流云和冷雨激情与腼腆的年代(还在继续吧)。一开始上课时,我总把PASCAL和计算机文化基础看成一门课程,搞不懂为什么学门计算机要两个老师,后来我对PASCAL编程有了浓厚的兴趣,一有空就往机房里钻,那些386、486的机子,陪伴我渡过了多少的周末。97,98年我根本没有看什么书,偶然从图书馆借来一本80年代的诗集,也只是草率的翻一翻,我从不去记那些人的名字。想起来了,大二刚开始时,我在姐姐送给我的本子上写了两首诗,写得很消沉很晦气。一天,我去报名参加校音乐团,跟团长谈了一会儿,后来不知怎地又不去了(你说不出为什么,可是,你就是那么做了)。
那些年头,我渴望能挣一笔钱,想过做生意想去做家教,想要模仿着读过的故事写几篇小说,也想些蓝色海外天空的事情,比如毕业后象李白徐志摩那样云游四方,比如跟某个美洲女孩建立隔海的浪漫友情(有些想法一直没有改变呵)。
我想起了那天上午,志哥带我去作家教。那时正是烟花三月,阳光直率的在城市建筑间穿梭,几条流云低垂在淡蓝的天边,空气里有股杨树新叶柔嫩的泥土清香,拌和着阵阵凉风卷来的水气味。一路上都是芳草牙膏绿色的广告牌,在一环路的那座水泥桥头上,我还看见一块烧焦的电子广告牌,赫然的站立着。我教的那个mm正在高一,姓翁,一头俏皮的短发,不说话时喜欢拿圆珠笔顶住下嘴唇,眼睛斜斜的盯着课本。我讲课时语无伦次,不知从那里说起,也不知该写出一道题的哪些步骤,反正很时惶恐。后来她问我极坐标系里的极点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愣了半天,实在说不出来。在她家吃过午饭后,我就赶紧飞也似的逃回来,让我们彼此遥远又遥远。那个中午的太阳晒得头皮有点发麻,柏油路面开始升起一股沥青烧灼的味道,汽车扬起的尘埃扑面而来。转过桥头时,我停住自行车,用一只脚踮在栏杆上,我又看到了那块烧焦的广告牌,还是那样突兀的耸立着。那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我应该在报纸期刊上发表几篇文章,一天,翁父翁母读到了我的名字,一起惊讶那个不称职的家教原来是个才子。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家教经历。许多感受都已渐渐淡忘了,但一回到那时的意境,便又纷纷涌上心头。阳光里的回忆,似乎也有千万只美丽的蝴蝶在上下翻腾。98年的暑假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又想起来了,那时家里正在盖房子,我每天赤着膀子打土,把全身晒得黑黝黝的。
那些年头偶尔也会有无助的感觉,喜欢跟老同学老朋友写信,只是毕业遥遥无期,未来轻盈飘渺,多少儿时的梦想还搁浅在金黄的海滩上呢。将——来(这是我们系主任程老师的口头禅,他总是把“将”字说得又重又长,仿佛“将”是一块闪闪发光伸手可及又不可多得的金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呵?
大一大二又很多英语课,那些年青的女老师们,总能变换着语言把一个故事讲得婉转又婉转。口语老师先是个高挑的加拿大人,第一堂课上,她掏出一个名字薄,大家便抢着去挑选自己的名字,几个已有english name的同学在一旁开心的笑着。后来的口语老师是个粗壮的美国人(Mrs Hans),第一堂课上,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上学期的那个名字已经忘记了(I have forgotten my english name),她并不惊讶,让我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突然极为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从我的脸上找到了失去已久的什么。
阳光里的回忆,终于翻开了当年的欢乐。那两年里,究竟阴雨的日子还是晴朗的天气居多,早已不可得知了。但回想起来,似乎也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芒,就是那个伤心的夜晚,也显得格外的亲切宜人。
我想起了在心理学课程上,孔燕老师要我们每人在纸上为自己画一幅肖像。我便在一个布袋似的圆里打一个三角形,孔老师看了说,这说明你的数学观念很强。我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其实,我只不过是应付式的信手一画而已。
太阳慢慢西沉,阳光越来越斜。在淡淡的忧伤的旋律里,望着窗外秀丽的阳光,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我,在唱着同样的歌谣,那时的心情多么明媚啊,没有一丝感伤,唱歌只是为了快乐,快乐的时候便开始唱歌。现在的我,很难想象出阴雨濛蒙的天气里是怎样度过那段稚气的童年岁月。没有什么是值得忧伤的吧,也没有什么理由将自己锁在烦恼的天堂里。那声无奈的叹息只是黑夜里的一句谎言,年少的忧愁都化成了天边的潇潇雨丝。时间与生活不是一直庇护着你吗,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也走吧,我还是那个梦想不断激情四伏的翩翩少年。
写着写着,我竟有将这些文字整理发表出去的冲动,然而,这些真挚的感情并不耐读,现实的故事总是过于平淡,零碎的记忆又偏爱伤感。阳光里的回忆,什么东西,算了吧,写给自己,写给迷惘的年代多梦的年纪,写给时而狂热时而沮丧的灵魂,写给流逝的似——水——年——华。
第二篇 跫湖之梦
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忙着为自己的未来料理行装,为了做好毕业论文,苦熬了好几个夜晚。可这样的忙碌还是没能驱散埋在我心中的那份苦涩伤感。我偶尔还去西园,看彩霞漫天,踯躅追忆往昔,不禁无限惆怅伤怀,有时一呆就是几小时。苏跫就要飞往大洋彼岸的那些日子,我心里很是气恼,可又实在无话可说。
跫,在未来与爱盘根错节的路途上,你终究放不下抛不开你的梦,你是要离开我。
跫是4系的,比我高一个年纪,她的专业是天体物理学。
跫在抵达加利福尼亚不久的后几天,便给我发来了Email,信是这样写的——
风:
我8月11到了学校,这里有很多的亚洲留学生,在他们的帮助下,一切都很顺利,不要想我。
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曾经对我说,你认识所有草字头的字。上周星期六,我买了一本新华汉语词典,想我大学的时候,从来就不愿翻过一次字典查阅一个汉字。到昨天晚上为止,我终于记下了所有心字底的字,写两个给你看,慇,懃,那竖心旁的字,就留给你了,xixi, :)
刚来时一直很忙,在这里过了好几天,才突然无比怀念起大学的生活,才想起跟你共度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我清晰的记得,那个秋天的早晨,我们一起在西园里看红色的朝霞。你对我说,以后,我们就把这个湖叫跫湖吧。你迎风而唱的那句诗,我一直记在心里,又是西园霞飞的季节/每当你悄然来临/我都能听到那寻梦的跫音
很美,真的,风,还怪我当初说你真会吹捧人吗?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把厚望寄在我的身上,希望我以后能到遥远的大陆去寻找他们曾经失落的梦想,所以就取了我这个难看的名字。当我真的来到美洲,从机场舷梯上走下来,第一脚踏上加州土地的时候,我多么想,我,我的爸爸妈妈,都能听到这一声寻梦的跫音。可机场上轰隆隆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前天我和刘兰去一家咖啡酒吧里玩,想听听那里的音乐。酒吧里充斥的只是低音电贝司的嘶哑和沉闷,透过高脚玻璃杯里的液体,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秋天的早晨,我们手拉着手,站在跫湖的水边。我的耳边,开始回响着我们踏下的淙淙跫音,仿佛某个古希腊的精灵在跫湖底下敲响了木琴。我想,在那个薄漠的
早晨,跫湖是被我们踩醒的。
爱你,在大海的另一边等你
你的跫
September 01, Night
打开这封信,我凝望着白色的荧光屏,忍不住泪眼朦胧。我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差不多全部背下来了。跫,你的爱是如此深。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句话,我早就忘了,却把你害得如此之苦,草字头的字那么多那么繁,我怎么能把所有的都记下来呢,那只是信口而出的童年玩笑啊!诗意的谎言,原来都是这般娓娓动听喔~
我不禁回想起曾经并肩走过的岁月,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
每到大三开始的时候,我们少年班的同学都要再来拨弄一次通向未来的方向盘,去选择一个自己最喜爱的专业。我总感到未来是那般飘渺迷离,心里徘徊估量着,不知道究竟哪一个专业最适合我。在那个金色的九月,我最终选定了计算机软件。我想,这就是社会当前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最热门最有影响力也就是最有前途的专业。
计算机11系在西区,我得赶去跟他们一起同窗共读。从此,我每天踩着辆饱经沧桑的自行车来回往返于科大东西区之间,为了学业,也就不惜用自己的青春年少,来陪伴他的风烛残年了。我是一个想入非非的人,喜欢些风花雪月的词句,向往那海边的黄昏沙滩,追逐些绿窗晓月的情怀。著名北京作家王朔说他害怕看到浪漫这个词,我不怕,来吧,浪漫,让我们紧紧拥抱,变成沙……
在西区的东头,图书馆的右边,是科大建好不到两年的西园。里面假山堆砌,凉亭翘首,喷泉如柱,桥尽廊接,正是我喜欢去的地方,最爱中间的一潭清水,可惜没有名字。在科大周围附近都没有江河流水,也就无法“寻梦?撑一支长蒿”了。晚餐过后,如果天气晴朗,我就喜欢独自一人提着把老红棉吉他,选一处树荫坐下,看天边的晚霞,静静感受城市的黄昏,和跟前这一潭清水的旖旎。兴致来了,也就抱起吉他轻声的弹唱起来——
我只能一再 让你相信我
那曾经爱过你的人 那就是我
在远远的离开你 离开喧嚣的人群
我 请你做一个流浪歌手的情人
……
她就是这样跑到我身边的。从此以后,在清静的早晨,我们经常一起流连于校园的花前月下。正是爱,把我们的足迹撒落到科大的每个角落里;正是爱,让我们对母校怀抱更深的恋情。少年班的老师,不准我们在大学时候恋爱。可是,当年少朦胧的心开始萌动,我该如何把它收回呢,当爱情的火焰已经点燃,谁又能抵挡得住这柔情的侵蚀呢?
碰到国庆节五一节,我们就跟同学们一起出外尽情游玩,秀丽的安徽山水留下了我们无数的足迹,在“归来不看山”的黄山上,莲花峰上我们齐声高歌,别有洞天的天堂寨里,晚风中我们燃起篝火。在余秋雨曾游的天柱山上,我对跫说,我不把你的名字吹到寂寞的天柱峰顶,我把它吹上飞来石,让它日晒雨淋,风雪不归。
跫嗔怒着说,你不要这么轻狂。我是学计算机的,短短的几十年里,计算机科学让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国的经济政治体育娱乐,无不受到这一兴旺科学的冲击,互联网就是一个庞大得无所不包的虚拟社会,还有人认为在不远的未来,人工智能将能代替人类进行思考。我一度狂妄的想,一个bit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跫,遇到你之后,我才重新想起我们的宇宙正在不停的扩散膨胀,在我们居住的太阳系外,还有无数的星球和星云,是你,告诉我,我们的空间处处弥漫着无形的背景微波辐射,天体黑洞也在慢慢的蒸发变成气,宇宙的同一性,物
质发展的无限性,这一切都是计算机科学甚至一切的力量都无法改变的,也无需改变。我开始懂得,应该用一颗宽广博大的心来体谅世界,在茫茫宇宙中,我们既是崇高又是渺小的。跫,是你的柔情将我的轻狂封缄。
现在,又是西园霞飞的九月了,我独自一人漫步在跫湖边沿,你在遥远的彼岸,是否听到了我声声寻梦的跫音?
PS:科大西区西塘正在征名,也许还是没有人同意使用“跫湖”这个名称,因为“跫”字他们不认识(跫,qiong〈名〉脚踏地的声音 [sound of steps])。就是在几天之前,我也不认识。东区图书馆和一教之间,艺术中心周围,有许多高大的树木,那是整个科大最美的风景,是我心目中的亚热带雨林。肯定没有人肯要把它也取个名,叫亚热带雨林吧。这样也好,尽管再过两天我就要离开科大,却永远的在科大拥有两大私有财产:东区的亚热带雨林,是我的;西区的跫湖,也是我的。不管未来的我将历经多少风风雨雨,将漂泊哪些海域异国,谁也无法把她们从我的心中夺走了。
(2001.9.1晚-2001.9.2下午于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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