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报道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资讯动态 > 微笑报道
中科大少年班揭秘:从经验选拔走向科学选拔 发布时间:2009-01-06发布来源:科大学工在线

来源:北京青年报(北京)

面对社会对少年班的种种议论,中国科技大学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在这冷静的背后,是基于对少年班成熟而理性的思考。中国科大校长朱清时说,评价教育应该注意用统计的办法,不能因少数个例的失败而否定全盘。少年班创办27年间,成绩有目共睹,它的培养模式也处在不断地改进中———

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从1978年诞生以来,就一直备受社会关注,成为一个敏感话题。今年6月30日至7月3日,当这些曾经的少年大学生在分别27年之后,重新聚会在母校的时候,人们发现,他们中半数以上来自异国他乡,而绝大多数已在各自领域中取得了骄人业绩。他们的这次聚首,也再次引发了社会及媒体对科大少年班关注的目光。

少年大学生只不过是聪明一点

在中国,大学少年班往往被蒙上神秘的面纱,少年大学生更是充满传奇色彩。在大多数人看来,少年大学生是“神童”、“天才”,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然而,通过我们对78级部分少年班毕业生的跟踪采访,发现几乎所有的人小时候都是又会玩又能学的,家长对他们的管理也比较民主,他们的“聪明”不是用强化班和题海战术之类训练手段制造出来的。在中国科大少年班老师眼中,所谓“神童”,其实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在智力上比别的孩子更为早慧,更早地掌握了适合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因而在学业上取得领先优势而已。

“父母并没有对我刻意培养,采取的是‘顺其自然’的开明态度。”毕业于中国科大78级少年班的清华紫光集团总裁郭元林告诉我们。他的童年是完整的、愉快的,他经常和小伙伴爬防空洞,甚至自制“炸药包”偷偷去炸农民地里的番薯,玩得非常开心,不像现在很多孩子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像别人有过跳级的经历,恰恰相反,小学时我还留了一年级。”现执教于新加坡国立大学的谢旻说。当年父母担心他上山下乡年龄太小,特意让他在四年级做了一回“留级生”。但他14岁考入中科大78级少年班后,15岁就被派到瑞典留学,23岁成为博士,27岁就获得新加坡“李光耀顶尖科研奖”。“由于我上学比较早,接受能力强,老师讲一遍我就完全懂了,学习比较轻松,玩的时间也比别人多。”

少年班从经验选拔走向科学选拔

今年,中国科大少年班通过高考从3300多人中初选47人,经过学校三轮复试,最后录取了41人,其中1人转入普通班学习。“少年班选材经历了由经验选拔到科学选拔的发展过程。”中国科大少年班管委会主任陈卿教授回忆说,当初选材是老师带着几份卷子,听说哪里有聪慧的少年,就去那里考他,觉得不错就把他招来。1978年3月入学的21名少年大学生,大多数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是特别招收进校的。这种方式不够规范,也比较粗糙。但在初创时期在所难免。后来,中国科大在探索中逐步将选材方式细致化、科学化,已从过去的单一社会推荐、学校考察,逐步发展成为高考初选和本校有针对性地复试、面试相结合的录取方式。

经过高考初选后,少年班的复试非常严格,其内容包括三轮。首先,是数学、物理、英语三科测试。有些试题并不适合一般高中生去做,只是为一些思维较好、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准备的。通过这种测试,主要了解学生对这些学科理解的深度、广度以及综合运用知识的能力;其次,是请大学教授们给这些学生上课,主要是数学和物理,用通俗的语言讲授一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知识,然后马上进行测试,检测这些学生对新知识的接受能力;最后,还要对他们进行心理测试,了解他们的心理成熟度。三轮测试完毕之后,综合这些测试成绩和高考成绩,再进行一次筛选,留下的才是正式的少年班学生。

实践证明,通过高考的初步筛选,再经学校的复试选拔,录取的学生的质量是非常优秀的。中国科大校长朱清时院士认为,少年班在一定意义上弥补了现行招生制度“选材大一统”的缺陷,少年班招收培养的是一些更早掌握了学习方法、正常情况下又无法进入大学深造的“早慧”学生,在尽可能不埋没人才的同时,为今后全面改革招生制度,进行了必要的探索和准备。

因材施教、发展兴趣、发挥潜质

客观地说,少年班的学生大多数天资聪颖,但毕竟还是懵懂少年,他们的心智尚未成熟,其知识结构和心理结构尚未完整。因此,将这些“特殊人才”集中起来进行因材施教的特殊培养,是大有好处的。为此,中国科大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少年班管理委员会,将他们单独编班学习,派专人管理他们,这种管理方式在全国也是独家的。对此,陈卿教授解释说,如果少年大学生招进来后,就分散到各个系或专业中去,生活在与自己年龄和心理都差别较大的群体中,可能不利于这群特殊人才的成长。

“中国科大少年班最大的成功,在于探索出了一条通才教育和因材施教相结合,专业教育与全面素质教育协调发展的培养模式。”朱清时校长说,“我们现在的大学,学生一入校大多必须分专业,而少年班很多年前就采取入学后不分专业,先强化基础课,二年级以后,再自选专业的模式。这样学生才能选准他有天赋且喜欢的专业。对任何人来讲,干自己喜欢的专业,取得成绩的可能性都会大得多。”

据朱清时介绍,少年班学生进校后首先是集中进行为期两年左右的基础知识训练,全面打好数理化生、计算机、现代实验技能和外语基础,培养全面的科学素养和宽阔的科研视角,并逐步形成了重视基础培养、丰富实践知识、激发创新意识、培养创新能力、增强合作精神的培养特色。追踪调查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科大少年班毕业生在从事两个或两个以上领域里的交叉研究或实际工作,并往往能另辟蹊径,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就。

“少年班给了我多一种选择,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现执教于美国北卡大学的78级少年班学生秦禄昌说,“那时候大学一般不给你选择的机会,让你学什么你就学什么。可在少年班,我按自己的心愿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兴趣。”当时,杨振宁、李政道在物理方面取得的成就深深地激励了秦禄昌,挑选专业时,他听了近代物理系的介绍,认识到近代物理是解释人类根本问题的学科,对人的思维极具挑战性,这对他非常有吸引力,于是他选择了近代物理系。和秦禄昌一样,少年班同学在进校学习一至两年后,对大学里的学科、专业及其发展有所了解,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志向、潜力,在教师指导下,自主地选择专业。

注重人格培养和平常心教育

朱清时认为,少年班教育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智力培养,而应该是全方位的发展和培养,尤其是人格和创造力的培养。多年来,中国科大注重培养少年大学生的非智力因素,学校成立了心理健康教育中心。毕业于心理教育专业并做了多年班主任的沈克祥老师介绍说,我们每个班主任都要进行心理学方面的专业学习,以解决工作中因为学生年龄小、压力大而遇到的这类问题。

少年班学生一直是公众眼中智力超常的少年精英,不可避免地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早在78届少年班学生进校之初,首任少年班班主任汪惠迪老师就开始琢磨着给少年班学生们打“预防针”,请了很多专家、学者来谈人生、谈做学问,希望少年班的学生们在这么一个特殊的班级里,不要看重自己的特殊性,保持一颗平常心,正确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荣誉和压力,尽快融入大学生活。陈卿表示,学校不希望给孩子灌输“我是神童”的优越感。

少年班的学生并非是一群躲在校园里“死读书”孩子,他们的业余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汪惠迪老师介绍说,她当时就组织学生每天下午跑步、打球,每个星期学唱一首歌,每个月外出活动一次,还经常组织排球、足球、围棋比赛。“我在少年班虽只有一年时间,但这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最难忘的阶段。”此前一直和比自己大的同学在一起学习生活的谢旻,进入少年班后,很快融入其中,开始自由自在地与自己的同龄人一起生活和娱乐,积极地参加班级组织的活动,下棋、打乒乓球、打羽毛球,样样娴熟。让他得意的是,直到现在,这些技能连他的学生都甘拜下风。

针对少年大学生存在的与社会接触机会少、交际能力不强,对社会的理解简单片面等不足,学校鼓励他们参与科研活动,增强团队合作精神。同时开设法律等人文素质课程,组织社会实践、社会调查等活动,让他们更多地了解社会,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责任心。

少年班成绩可喜也需理解和宽容

一提起少年班,大家便想到“科技精英的摇篮”、“未来科学家的发源地”。少年班的目标似乎生来就是培养天才,如果不产生几个爱因斯坦似乎就是少年班办学的失败。从中科大少年班开办的那天起,有关少年班应该因材施教还是拔苗助长、少年班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少年班应该废止还是继续办下去的讨论就一直未停止过,而且仍将会持续下去。

据了解,中国科大少年班创办27年来,共招收1134名少年大学生,在已毕业的942人中,85%以上的应届毕业生考取国内外高校和科研机构的研究生,300多人获得博士学位,并且涌现出如微软中国研究院院长张亚勤、被授予美国“青年科学家总统奖”的卢征天、被誉为“纳米博士”的秦禄昌、世界上第一位认知学博士张家杰等国际知名的杰出人才,说明少年班的成才率和成才度都是很高的。

朱清时校长指出,社会对少年班赋予极高的期望,是可以理解的,但成果应该是积累出来的,虽然现在少年班毕业生当中已有很多人取得了成绩,但他们刚刚年届40岁,而许多国内外科技大奖的获得者平均年龄在五、六十岁以上,现在仅仅是他们刚刚开始发挥积极作用的阶段,而不是坐等收获各种奖牌的时候。

朱清时校长坦率地说,当然我们也有过教训,过去媒体对少年班过分关注,报道连篇累牍,甚至经常进入少年班进行采访。在外界这种超乎寻常的关注下,不少学生精神压力巨大,成绩下滑,以至于舆论开始质疑少年班。现在,我们努力为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他们几乎不再受打扰。

对于少年班当初最受媒体关注的三位“神童”宁铂、谢彦波和干政的人生之路,当年的班主任汪惠迪也感到难过,但是并不觉得意外。她说:“当时各个方面的因素,宣传、压力、体制、教育方式,都对这几个特殊的孩子不利。可是,我们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对此,企业家郭元林的见地很独特,他认为,创办少年班,可以发现一些潜在的特种人才或者潜质深厚的超常人才,是发现和积聚人才的一个捷径,是一个极具创新色彩的举措。他觉得不能把平均发展和整体成才作为少年班的培养思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有些人会自然地“牺牲”或变得平庸,这就需要学校和社会的宽容。其实在企业界也是一样,社会学家经常出来呼吁对创业者要有宽容。社会对少年班也需要宽容,这是一个民族弘扬创新精神所必需的环境。朱清时校长对媒体和社会对少年班的关注包括质疑表示欢迎,他说,对于各类少年班的成败得失进行认真总结,有利于把少年班办得更好。

■原始新闻

最近,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首批学员回母校聚会,立即有媒体跟踪采访,披露了这个班上昔日大名鼎鼎的“神童”宁铂如今出家为僧、干政“自我封闭”、谢彦波“有心理问题”的“不幸”命运。中科大少年班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少年班是培养人才还是摧残人才?到底还要不要办下去?”的讨论于是在校内外激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