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棒!简直太厉害了!”折腾几个月,这一刻终于终于到来啦!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还不敢相信。莫非刚才是个灵异事件?又做了下一个测试,完事后专家也是同样地诧异,“亲!你破纪录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成年后,我们一般就以为对自身优势弱项了若指掌了。当然,肯定也有人像我这样,老琢磨自己会不会有某种尚未展露的天才。就这样,我花了几个月进行了一次超能力之旅,测试了我心理,生理,情感和感官方面的能力,现在,总算是找出来了。
说这些嘛,不光为了得瑟自己的小小胜利,我是想借此机会赞一赞科学的奇妙。你瞧,它居然能发现当事人自己都不知晓的特异功能,帮助我们在职业和业余生活中做出更适合自己的选择,对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想不想试一把?没有实验室、没专用设备、不懂行?没关系!这几个月下来,我可是积累了不少有爱的小测验,方便又实用,点此链接就到了:挖掘你的潜能,你可以测试诸如非凡的运动能力、潜在的领导能力、风险预估的能力以及神秘的内感应能力。现在,且听我逐一分解。
说起来,还是乔安妮·鲁斯萨茨(Joanne Ruthsatz)和乔丹·乌尔巴赫(Jourdan Urbach)的一项研究启发了我。鲁斯萨茨在曼斯菲尔德的俄亥俄州立大学工作,乌尔巴赫是小提琴大师。他们想从生物学角度研究一下天才,设计实验测量儿童的认知和发育情况,对象是八名怀有或音乐、或烹饪、或艺术、或语言等方面天赋的儿童。什么造就了神童?这一问题本身就颇有争议。有的认为高智商才是王道,反对者则强调诸如练习等后天环境因素才是关键,也有人认为二者兼而有之。不过鲁斯萨茨和乌尔巴赫有了新发现:八名儿童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超常的工作记忆。
工作记忆是指信息暂时存贮及其与其它更为复杂任务的联合运作的能力。心算一个两位数乘法感受下,工作记忆好的人不会觉得吃力,因为他们大脑“存储容量”更大些,便于存储和运算。我们都见过那种很聪明的小孩,算数倍儿快,道理就在于此。那么普通人呢?他们当中会不会有潜在的高手?我会不会是其中一枚?
要测工作记忆,有个快速估测的方法,是听剑桥大学的认知心理学家苏珊·盖斯科尔(Susan Gathercole)教给我的。找人随机读一串数字给你听,每秒读一个;你需要记住他说的数,然后倒背出来;刚开始读三个,然后四个、五个,逐渐增加长度,直到背不出来为止。实验结果显示,三十来岁的人平均长度能到五个或六个,四十来岁的平均长度是五个,五十来岁平均是四个。盖斯科尔还提供了一些由剑桥脑科学研究中心设计的工作记忆测试方法,如果你想得到更准确的结果,可以去试试(working memory tests devised by Cambridge Brain Sciences.)。
测完了,我成绩令人失望。不过这玩意有提高的空间,虽说七分天已注定吧,但是不断有证据表明,借助精心设计的训练程序或一些主流电脑游戏,甚至多服用富含欧米加-3脂肪酸的鱼油也能帮助提高工作记忆。所以说,我要真想当一流的钢琴家或世界名厨,也不是全无希望。
工作记忆不行,咱就换别的测测呗。话说美食评论家可是我最心仪的工作之一,很想看看自己资质如何。这次我进入一间无菌的白色屋子,坐在一张桌子前,上面摆放着数量多到吓人的瓶瓶罐罐。解释下,这个测试专门用来挑选各种新东西的品尝者。英国雷丁大学的食品和味道研究公司MMR同意我接受测试。食品风味科学的带头人之一克里斯廷·巴纳高德(Christine Barnagaud)告诉我,能通过这个筛选过程的人仅为十分之一。我,有戏吗?
良好的味觉是成为专业美食家的基本功。我首先面对的是好多瓶子,瓶子里塞满充了气的脱脂棉,我得根据气体的味道说出它们分别是什么东西。然后,是品尝几个杯子里的液体,写出各自是什么东西。另外几个环节是,包括辨别几种基本味道:酸,甜,苦,辣还有鲜味。四分之一的人都过不了这一关,因为他们的PTC(译者注:苯硫脲,一种苦味、无色物质,是测试人类味觉的常用试剂)基因发生变异,导致对苦味的感受力下降。如果你觉得浓咖啡味道很淡,你恐怕就是苦味的“味盲”了。最为困难的一关,是尝出同一液体中的几种不同味道(如果想亲自试试,网上很容易搜到)。接连着闯关成功,巴纳高德对我的出色表现很是惊讶:正确率达到65%,差不多有资格接受进一步测试了。
“一般来讲,味蕾越多,味觉就越敏感”, 巴纳高德说。想知道自己的味蕾有多少,可以在舌头上涂一两滴蓝色食用色素,然后数数舌头上的小粉疙瘩(译者注:这些小粉疙瘩覆盖着我们的味蕾)。普通人舌头上,普通打孔机打出的圆形小孔那么大小的区域,有大约二十个味蕾,而“超极品尝家”则有五十个以上。物极必反,这种超极品尝家也是不能胜任职业美食家的,他们味觉过于灵敏,就连芝麻菜、花椰菜和辣椒,都是他们的舌尖不能承受之重。跟工作记忆一样,无论起点高低,味觉都可以培养,只要你肯尝试更多味道。多闻各种各样的味道,比方说各种香草啊,然后给它们命名,每天花那么几分钟,味觉就能有所改善。我要是哪天下决心做美食家,肯定少不得练练这些技巧,好生调教自己的味觉。
工作记忆不是我的天赋,没关系,再找找,总会找到的。心智不好使,那就侧重一下体能吧。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半路出家的海伦·格罗弗(Helen Glover)为祖国赢得了第一枚女子赛艇金牌,倒退四年,她还在学校当老师呢,划艇那是碰都没碰过。格罗弗有这等潜力,我们也可以有的吧?
为确认自己有无运动天分,我拜访了英国金斯顿大学的运动心理学家克里斯·伊斯顿(Chris Easton)。当时我正在练习半程马拉松,当然迫切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长跑天分。伊斯顿说关键看肌肉成分——一种是快肌纤维,收缩力强但容易疲劳,最适合百米冲刺和举重项目;另一种是慢肌纤维,适于长跑。“各种证据表明人的肌肉类型是无法改变的,”伊斯顿说,“如果你90%都是快肌纤维,肯定是不适合马拉松了,因为身体已然如此,再怎么训练,也不容易坚持下来三个小时的拉锯战。”
测定肌肉组成比,标准的方法是活体组织检查,会造成一定创伤。退而求其次也有非常简单易行的法子。了解快肌纤维含量,不妨做下垂直弹跳测试:使劲儿往高跳,然后用这个高度减去直立时手臂能够着的最大高度,就得到结果了。男性65厘米、女性50厘米是很棒的成绩呢。测慢肌纤维呢,这样做:找个地方蹲下,背部贴住墙壁,保持姿势,越久越好。能坚持30秒以上的人,通常有较大比例的抗疲劳纤维,”伊斯顿说。这法子听着太过简单,不够准确,可我的测试结果那却是相当明确的:我垂直弹跳成绩低得可怜,贴墙而蹲的表现则远超过30秒,都几分钟过去了,我自岿然不动。半程马拉松看来有点盼头。
接下来,是一项经典试验——最大摄氧量的测试,测的是一分钟身体的最大耗氧量,结果可表征耐久力。该能力通过运动也能加强,但受制于先天条件,加强也有上限。这个测验做起来比较难受,需要戴上特殊的面罩,在跑步机上上不停地加速跑,由面罩测定我的呼吸情况并加以分析。伊斯顿看了结果,认为我还没有卯足了劲儿。尽管如此,我的脂肪比重和BMI(译者注:身体质量指数,又称体重身高指数)都显示很适于长跑。正自窃喜呢,马上就被浇了盆冷水。一个简单的血液测试表明,我的红细胞和血红蛋白水平低于平均值,血液能运输的氧气量因而受到影响。唉,纵使前面成绩再好,训练再勤奋,我总归是当不了一流的马拉松选手了。
生活中虽然没啥机会担任领导,心里却老觉着,自己还是块当领导的材料。为检验这一假设,我找到了马克·范·伍格特(Mark van Vugt)和他在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小组。他从进化的角度剖析领导力,认为我们祖先聚族而居,面临着重重的生存威胁,这种环境下想要存活,就必须推举出有力的领导者,于是人类在进化中提炼出了优秀领导的一些特质。他们小组就是要鉴定这些特质。
身体方面的主要特质中,最重要就是身高。小组成员南希·布莱克(Nancy Blaker)发现,男女性中个头较高的人被认为更有“领导相”。怎么说?因为我们会把身材同领导应具备的多种素质加以联系,“人们觉得高大的男性更有领导力,更健康、有活力、也更富有智慧,”布莱克说,“高挑的女性一般就是给人聪明的印象。”多高算高?这里的标准是,高于同类性别平均身高10厘米以上,对男性来说,就是170厘米,好吧,这么算,我只能归为矮子了(Group Processes & Intergroup Relations, vol 16, p 17)。
我相貌看着年轻,有时候是个加分项。伍格特小组的另外两名成员,艾伦·格拉博(Allen Grabo)和布赖恩·斯皮萨克(Brian Spisak)发现,面临变局我们更喜欢长相年轻的做领导,而平稳时期则倾向与长得成熟的人。他俩的研究表明,与合作方关系融洽时,我们倾向于看起来温和的领导,而冲突面前则偏向更阳刚的领导。“男子气足的人表现得更富于攻击性,”格拉博说,“给人感觉,更有希望保护好整个团队。”。
你可能要问了:怎么看自己的长相是哪种哩?这个吧,说来话长,恐怕还得追溯到你打娘胎里时,那会儿接触到的睾丸酮含量部分地决定了你的长相类型。这……能不能整点有用的啊……别着急,听我说——现工作于英国斯旺西大学的约翰·曼宁(John Manning),2003年做过一项研究,提出了可行的估测方法,只需要计算食指与无名指的长度比,结果低的呢,对应睾丸酮接触量就高。这一结论近年来受到质疑,但是大量研究结果都显示,这一比值与人们的一系列性征有稳定关联。比如利安德·范德梅基就发现,比值低的男性攻击性和支配的欲望都更强,这种人领导风格往往带有专制的色彩。我不幸正在此列——我的比值巨低,甚至低于一般的女性,用利安德的话说,我有着一颗 “‘雄性’勃勃、争强好胜的大脑”,带着惹人反感的专制,我要当了领导,想必是不受欢迎的喽。
经过半个世纪的调查研究,人们发现,面临决策,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容易陷入深深的纠结,思量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另有一小部分人,能够克服纠结,即使在特别困难的情况下也作出明智的决定。我无心奋斗成为一名赌徒、试飞员、或者探险家什么的,不过作为普通人,拥有了这种本领,那也受用的很嘛。鉴定方法挺多的。
有一个叫柏林数值测试(Berlin numeracy test),包含一系列基于概率的难题,用来评估测试者准确理解信息并根据信息采取合理行动的能力——这便是“风险识别力”。我答题时挺费劲,最后居然成绩很好。在线结果显示,“与一般测试者相比,您具有堪称卓越的统计学素养”。开局不错,可是,总感觉这不大是针对人直觉的评估,倒更像纯数学测验。连设计者爱德华·科德利(Edward Codely)也认为,风险识别力不单纯是计算的问题,因为现实中计算所依赖的那些数据,我们很难获取,所以关键还得看人们对自己的决策怀有多大信心。
于是呢,我又接受了一场测试,内容是许多判断题,我要答题并且把自己对每题答案的自信程度排序。成绩高低,并不取决于填对填错,而是看对自身局限性了解与否。对此,迪伦·埃文(Dylan Evan)提出了“风险智商”的概念,表示如何面对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埃文说,“风险智商”可用来测试人们衡量风险的能力。
假如你的测试结果不理想,别灰心,我也是呢。风险智商同前边几种能力一样,都是可以培养和改善的。埃文猜想,有些人特别擅长风险评估的原因是,他们每次判断之后,都能得到某种反馈。“有点类似于射飞镖的游戏,每射一支,都能看到距离靶心偏差多少,这就是一种反馈,下一次射,因为有的放矢,就能射得更准,”埃文说道。当然,前提是你得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哎呀测了又测,怎么还没找到我的“超能力”呀!下一个,测什么好呢?嗯,想想,第一次在《新科学家》 (15 October 2011, p 34)杂志上读到它,就被吸引住了……对!就是它、“内感”!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感受身体内部信号,与之协调一致的能力。测起来很简单,数数自己心跳就好了,注意:不许用脉搏哦!
听起来好奇异哈,不过这个内感可是越来越被认为与许多认知特性、行为特征相关。比如说,内感好的人直觉更丰富,从这个角度看,所谓的“预感”、“第六感”其实都源自人体内的信号作用。内感好的人容易感知显意识以外的危险,他们还善于记忆情感方面的东西,有着比常人更富的情感体验。原因可能是,体内信号刺激大脑皮质中一个叫岛叶的区域,而这一区域负责处理人的情感。内感好的人还有一些特点,比如更为敏感,更有同情心,当众讲话时不那么焦虑,等等。
说了这么多,我的内感怎么样哩?我来到英国萨塞克斯大学,拜访了赛克勒意识科学中心的雨果·克里奇(Hugo Critch)和萨拉·加芬克尔(Sarah Garfinkel)。克里奇首先让我在给定时间内数心跳次数,然后与实际结果比较。我完成得很好,准确率80%,大约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能达到此水平。
内感好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随年龄增加略有下降,而个体差异相对固定。可是加芬克尔和克里奇却坚信训练可以改善。他们认为,在体内信号(如心跳等)与体表感受之间建立联系,就能间接地训练内感。加芬克尔建议,每次把注意力集中于身体某一部位,多试几次,就能找出感受心跳最明显的部位。我的是在指尖,而加芬克尔经过练习,已经能用头部感受心跳。这种帮助人们感受自己身体信号的训练,是很有医疗价值的,至少现在已经知道,较差的内感同抑郁相关。
自发性生物反馈是赛克勒中心用来增强内感的方法之一。试验中,我被各种线连接到一个测量皮肤电导率的装置上,我的任务是,通过调节身体状态,操纵屏幕上的小毛虫。大概是这样:装置读取我的生理激发状态,加以处理,然后作用于屏幕。我如果放松,毛毛虫就向右移动,过了终点线,游戏结束;反之如果紧张,毛毛虫就左移。整个游戏要求玩家精神与身体高度协调一致。即使内感差的人,玩玩也有好处,“如果不清楚放松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可以在游戏中借助毛毛虫来体会,”加芬克尔说。总之,这游戏就是帮你放松的。
测试结果出来,我是个天生的行家,仅仅20秒就结束了游戏,而有的人用去最大时长3分钟都不能完成。这时加芬克尔显得异常惊讶,“真不敢相信,居然能有这样的表现,这成绩委实不俗,你可是多了一样绝活啊!”我日夜挂怀的“超能力”哟,总算是找到你喽!原来我是个世界一流的牧人耶——牧小毛虫的人。
本文作者凯瑟琳·德兰格是一名伦敦记者。